在某年華的睿安

第四天

「我要退貨。」

「一大早在說夢話？」

躺在床上的男子不明白你的意思，你則是堅持把他拉走。可你哪有力氣動他，拖走他之前，你已經失重心跌坐在地板上。男生立刻跳下床，跪在你身旁，緊張地唸你。你看他眉頭皺著，指尖按在他眉心，告訴他皺眉不好看，他摸摸被戳的地方，露出一雙迷人的笑眼。

「男朋友，你的名字是什麼？」

「你剛剛沒有撞倒頭啊…」

「快回答。」

「智旻。」

你伸手揉揉他的順毛，說自己還睏，讓他陪你再睡一會兒，他動手就把你抱上床，將你圈在他懷裡。睡覺只是一個讓你逃離的藉口，昨晚眼上溫熱還在，一時三刻怎麼接受另一個，就算良心過得去，但這三天累積的痛也要緩緩。此刻的你，身體上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，你靠在他胸膛上，嬰兒般縮在他懷裡，心裡就由它這樣冷下去也沒關係。睡到矇朧的你，耳邊繞著悅耳的音樂聲。你坐起來，看到房門沒關好，想著智旻應該在外面。正要喚他的時候，他背向你的站在門前，好奇的你合上嘴巴看他做什麼。

穿白襯衫的他，向後踏一步，手往上伸出，再次收回來時，身體微微鞠著。順著歌曲的節奏，他加強了動作的速度和力度，雙腳交叉的一刻，如蝴蝶扇動翅膀般轉了兩圈，整個人還是優雅地繼續接下來的舞步。你欣賞好一會兒，他才發現你，害羞地走進來說：

「阿米好壞…」

「是你跳得太專注。」你雙手捧著智旻的小肉頰地說。

你跟他對望三秒，他臉微微向前，小嘴嘟嘟的，希望獲得你的獎勵，可你只說一句真棒。他眼神中雖有點小失落，但聽到你的讚許，還是開心得埋頭在你懷裡。

「別乘機吃豆腐。」

「我肚子餓才吃。」

「跟誰學壞的？」你無奈地笑著說。

智旻認真地想，你略眼看到牆上的時鐘，時間應該快到，你平靜地握著智旻的手，讓他再為你跳一次。他那天真模樣，臉上藏不住的興奮，讓你內心默默翻著內疚感，但也只能眼睜睜看他蹲在音響前選曲。同樣的白衣服，同樣令人感到安心的背影，你不自覺地喊了一聲：

「南…」

你裝沒事地再喊一聲智旻，他轉過頭來露出燦爛的笑容，你心裡才踏實些。音響播出音樂，他身子挺直，頭微微向上揚，神情卻是苦澀的。這次你專注不到在他的舞蹈上，他臉上表情變化讓你困惑了。他眼神不像第一次銳利，深處彷彿有著無盡的不安感，可自己又在努力地掩蓋，你摀著臉不忍再看。智旻感覺到少了你的目光，停下來蹲在你面前，維持著那雙動人的笑眼說：

「你幸福的話，替身也沒關係。」

你雙手微抖地放下，怔了看著他。

「幸福嗎？」他握著你雙手。

「你是獨一無二的，我…」

他手指放在你唇上，可能就是想聽這句。他沒有再問，站起來繼續剛剛的舞。你看著眼前的男人，因為你一句，多難過也不皺眉。智旻轉最後一圈，一陣涼風從窗子吹進，他乘風而去，沒留下什麼就走了。你看著眼前空蕩蕩的位置，沒有割心的痛，沒有惱人的不捨，但隱約的心酸卻驅之不散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閃過一個想法，你走進房間，把躺在床上的抱枕塞進黑色塑料袋裡，扔到大門前的回收站。你將家裡重新收拾，像是他們從沒來過般，期望著明天會如常，然後讓那些傷口自然癒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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